【原文】
    愿望
    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。
    妇人身着一件已经有20年历史的粉红色裙子，沿着河堤走过去。她那灰白的卷发被一顶带面纱的礼帽遮盖住了。她在细雨中磕磕绊绊向前行走的样子，就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。她走得很慢，每走几米就会停一下，凝视着河面。接着，她将手放在右耳旁，好像是在倾听什么似的。她听到自己疯狂的叫声：“我来了！我听到你了！我来了！”
    妇人疯了，疯得很厉害。罗兰知道这一点，因为妇人是他的母亲。
    小时侯，罗兰的父亲从战争开始后就从未回过家，钢琴上的相框里，年轻帅气的上尉总是笑着往下看。后来，战争结束，他们在火车站见到的父亲，已那样疲倦、老态龙钟。罗兰在这个男人脸上轻轻吻了一下，但他的弟弟亨利很害羞地跑开了，把头埋进他母亲的裙褶中。
    “给他一点时间吧，查理斯，”母亲对父亲说，“他只有3岁，他还不认识你。”
    几个月过去了。母亲似乎又成了一位年轻姑娘，经常哈哈大笑，在房子里走动时总是唱着那首《灯又亮时》。父亲的体重逐渐增加，脸上的阴影也开始消失。除了亨利，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了变化。只有亨利，仍然拒绝靠近陌生的父亲。
    父亲常常被噩梦困扰，无法入睡。在那次野餐的前一个晚上，罗兰躺在床上，听着父母在厨房里聊天。
    “亲爱的，给他点时间，他迟早会接受你的。”
    “我以为他现在不会再怕我了呢。”
    “这需要时间，你看罗兰是怎样慢慢才爱你的，事情都是这样的……”
    “是的，他跟我说，他现在不是最后一个被接走的了。可怜的小家伙。”
    “男孩是需要父亲的。”
    “其他的男孩子都需要，好像亨利除外。我希望，就那么一次，我能把小亨利抱在我怀里，而且我抱他的时候他会高兴……”
    罗兰一定是打了个瞌睡。他再次醒来时，他父亲正说着战争方面的事情。“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，只能像苍蝇一样死去……”
    罗兰听到他父亲哭起来，他只能猜测父亲的痛苦。
    “有一次，那是投降前不久，我可以放弃然后去死。我已经被痢疾折磨了一个多星期，腿已经多处腐烂，烂的部位大到可以将两个拳头都放进去。那时，死是那么容易。”
    罗兰没有听清楚母亲的回答。他紧紧咬住手指，硬是把眼泪忍回去，听父亲继续说下去。
    “但是我没有死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？我一直想着你和两个儿子。我仿佛看到我将你们三个全都拥抱在怀里，我的胸腔里充满了温暖。这种温暖以一种神奇的方式给了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能量。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，那就是我能够把小亨利抱在怀里，而且他很开心地让我抱。”
    第二天早上，罗兰的父亲划船带一家人去霍米尼海湾野餐。那是一段很完美的时间，他父母手牵着手，一家人一起唱起歌。母亲高昂的声音领着他们的调子。他们一家人爬到一个小峭壁上，在上面相互追逐，然后在枯草地上打滚。
    “过来孩子们，我们得去踏浪。”他父亲叫道。
    两点钟的时候，他们回到了船上，划船回家。罗兰根本不知道那场事故是怎样发生的。亨利站起来，就倒向船外掉了下去。父亲立即跳入水中，过了一会儿，他浮出水面，大声叫妻子把船锚抛下去。那是罗兰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。
    当地的渔民后来找到了这两具尸体。他们说，他们找到上尉的时候，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孩。
    罗兰的父亲抱着亨利往水面上游的时候，被抛来的船锚击中，失去了知觉。
    那个可怕的愿望终于实现了。
    （选自《意汇》2006年第十期，作者：（澳大利亚）路易沙·巴特勒，有删改）

【问题】
    9.文章的结尾说“那个可怕的愿望终于实现了”，“愿望”在文中具体指什么？为什么说是“可怕的愿望”？（4分）
    10.文中画线的内容是罗兰的父亲对往事的回忆，请你仔细品读感受，说说你从他的回忆中感受到了怎样的情感？（3分）
    11.文章在讲述故事时，先描述罗兰的母亲疯了以后的状况。这样倒叙有什么好处？（3分）
    12.文章开头说“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”，你觉得令人心酸的原因有哪些？请分条概括。（4分）
    13.本文的标题是“愿望”，你认为这个标题除了指文中罗兰父亲的愿望外，还有什么深刻含义？（3分）

【参考答案】
    9.“愿望”在文中具体指罗兰的爸爸希望能把小亨利抱在怀里，而且抱他的时候他会高兴。（2分，大意对即可，没有写到“抱他的时候他会高兴”的意思不扣分）
    说是“可怕的愿望”是因为这个愿望实现的时候，竟是父子俩同时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。（2分，大意对即可）
    10.对战争的厌恶，对自己遭受的折磨的痛苦，对亲人的爱。（3分，每点1分，大意对即可）
    11.设置悬念，吸引读者；更能突出主题，表现了战争带给人们的创伤很深，难以痊愈。
    （3分，写出一个方面即给2分，意思相近即可）
    12.（1）罗兰的父亲和弟弟都不幸地在事故中去世了；（2）罗兰的母亲因此疯了；（3）罗兰的父亲的愿望在生前未能实现；（4）故事让我们感到战争的残酷无情。
    （4分，每点1分。意思相近即可）
    13.希望战争远离人类。（3分，大意对即可。写平安、幸福之类的答案，且能言之有理，可以酌情给1、2分，但不能给3分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