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苹果
作者:曾增 文章ID:3869 浏览:
导读:
读罢本文,令人心酸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苹果,竞让生长在山村的学生为难,也让全家人为难,只因为山里人没见过苹果。本文以一个苹果为切入点,写出了三代人的浓郁亲情,更讴歌了母爱的伟大。文章一波三折,特别是细节描写很到位,感情真挚,行文朴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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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苹果
曾增
我走在放学的山间小路上,红红的黏土粘得我的破胶鞋越来越重,走一步都是那么的困难。
紧锁着眉头的我又想起了上美术课的那一幕:“同学们,下星期二时,请每人带一个苹果来上写生课。”美术老师是个从城里来的年轻女实习教师。她并不了解我们,村里的娃娃连饭都吃不饱,哪来的水果?
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苹果,只是在卡片上看到过。我抬起头,看着山顶上迷漫着的浓雾,有些犹豫了,到底该不该和母亲说呢?我有些不忍心,父亲常年在山外打工,母亲也只能靠纳鞋底赚来的钱维持我和外公、外婆的日常开销。但为了不让同学笑话我,我还是打算和母亲说。
昏暗的灯光下,我们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旁,我怯生生地说:“妈,美术老师让我们每人下星期二带一个苹果……”
母亲好像没听见,坐在已被油烟熏得发黑的墙角里低头纳鞋底。倒是外公开了口:“妞儿.咱家哪来的钱买苹果呀?你也不小了,就不能……”
外公叹了口气便进屋了。母亲仍坐在那儿,两手不停地纳着鞋底,沉默着。我把一肚子的怨气使劲儿往下咽。
苹果是买不起的,但日子还要过。我们家的柴米油盐都是靠家里那几只老母鸡的蛋换来的。其中一只金黄色羽毛的母鸡下的蛋,个头儿最大,有时还可以比其他鸡蛋卖的价钱贵几毛呢!
可是这一段时间,这只老母鸡却不下蛋了。外婆在篱笆周围找了好半天,就是找不到,便扯开嗓门喊道:“老头子,老母鸡不下蛋了。”外公听见后,背着手踱出屋来:“不可能吧!要不,你把它下蛋的时间记错了?”“不对,我记得每天傍晚,老母鸡都会叫几声,这蛋就下出来了。可今天太阳也下山了,老母鸡也叫了,怎么没有蛋呢?”外婆喃喃地自言自语。
母亲还是在那儿纳鞋底,没说一句话。
一天,两天,三天……金黄色母鸡的蛋仍旧没有。离星期二的那节美术课越来越近了,我鼓足勇气准备再一次向家人要苹果。
傍晚时分,我们围坐在饭桌旁,我又小声地跟外公说:“我想要苹果。”突然,外公神秘地从背后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,我高兴极了。外婆扑哧一下就笑了:“傻孩子,外公骗你的。这是野山梨,外公涂了一种叫红草的颜色。”我一摸那个“苹果”,满手都染成了红色。仔细一看,果然是表面粗糙的野山梨,我气得都快哭了。
准备吃晚饭时,母亲没有回来,外公叼着大烟袋说:“妞儿她妈怎么还没从地里回屋?,’接着便从嘴里吐出一道道烟雾。“打我今早爬起来,妞儿她妈就不见了,我还以为她上山那边的芝麻地锄草去了呢。”外婆皱了皱眉头说。我也不想吃了,放下碗筷,找条小木凳坐在大院里,等着母亲回来。
天色越发显得阴暗了,尽管山里人烟稀少坏人不多,但山里的饿狼多呀。不一会儿,我远远听见一声毛骨悚然的叫声,我更加着急了,要知道晚上走山路是很吓人的呀!
“吱——”生了锈的大院门缓缓推开了。天色太晚,我根本看不清门外是谁,远远看去,一个黑影披头散发。
“吱——”门又被关上了,黑影慢步走近。
原来是母亲,她头发散乱,脸上一层尘土,手有些颤抖,脚上的鞋也似乎破了好几个洞。啊!她手上拿了一个很大很大很红很红的苹果。我高兴得跳了起来。
原来,母亲把金黄色母鸡下的蛋全都悄悄地攒起来,今天又起大早悄悄地拿到山外去卖了,这才给我换回来苹果呀!这一去一回,她竞走了七八十里的山路。
我的眼睛润湿了,一下子扑到母亲的怀里:“妈妈……”
第二天,别的山里娃上美术课时都拿着让美术老师哭笑不得的“山梨苹果”,惟有我山妞骄傲地托着大红大红的真苹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