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利·包法利自小是个天资平庸、只会死啃书本的老实孩子，长大后在道特当乡村医生，父母做主给他娶了个比他年长的寡妇为妻。有一次查理到拜尔斗②去出诊，给一个家资殷实的农民卢欧老爹治腿伤，认识了他的女儿爱玛。姑娘长得非常秀丽，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棕色的大眼睛，在望人的时候，“有一种天真无邪的胆大的神情”。一年后，查理的妻子因病去世，他就娶了爱玛。
    婚后，查理感到心满意足，爱玛却不然。在蜜月中她就感到了婚姻的失望，因为它没给她带来她所憧憬的幸福。原来爱玛13岁时，卢欧老爹为了趋奉时尚，把她送到修道院的附属女子学校受教育。在那个幽深闭塞的小天地里，她虽然天天听苦修、禁欲的说教，暗地里却阅读了大量的传奇小说和内容不健康的浪漫主义作品，脑袋里装满了对情人、丈夫、爱情、婚姻等种种浪漫的遐想，还沾染了不少贵族小姐的坏习气。爱玛本来以为对查理是有爱情的，可是婚后生活的单调乏味，丈夫又谈吐平板、见解浅薄，同她想像中的婚姻完全不一样，于是她常常独自一人带着一头小猎犬徘徊于田边林间。
    这年秋天，爱玛平淡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件大事：查理曾为之治过病的一位侯爵，邀请包法利夫妇去渥毕萨尔③参加舞会。在侯爵豪华的庄园里，那些盛装艳服的贤族男女的谈吐举止，风流逸事，甚至连他们谈情说爱的巧妙手段，都使爱玛艳羡不已。尤其在舞会上，一位子爵邀她跳回旋舞，更使她心醉神迷。从渥毕萨尔回家之后，对舞会的回忆成了爱玛的消遣，她把这次舞会穿过的服装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；她的心跟着子爵上巴黎去了，在她的想像中，“巴黎比大洋还大，一片绯红氛围，光芒四射”。查理风里来雨里去，骑着马奔波四乡，她却越看越有气，变得越来越乖戾任性。
    四年后，查理为了让爱玛换换环境，从道特迁到永镇行医。永镇也是个闭塞而沉闷的小地方。他们的对门邻居是药剂师郝麦，他一边卖药，一边偷着非法行医，为此竭力讨好新来的医生。布商勒儒凑巧与包法利夫妇同车来到这里，此人老奸巨猾，长着“一双贼亮的小眼睛”，死死盯住那些对他有利可图的人不放。刚到永镇，爱玛就结识了一个法律事务所的练习生莱昂。这个年轻人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，谈吐高雅，兴趣广泛，同爱玛一见如故，这时爱玛已有身孕，她一心盼着生个儿子来弥补自己的无所作为，因为男人是自由的，“他可以尝遍热情”。结果生了一个女孩子，她气得昏了过去。产期过后，表面看来她是个好主妇，家务安排得井井有条，对丈夫也很顺从，殊不知她满腹幽怨，克制着对莱昂的爱情。莱昂对爱玛的恋情也日渐加深，但那时他还比较单纯稚嫩，不敢有越轨的举动，只得去巴黎求学，来割断情丝。分别时两人难分难舍，痛苦异常。从此，爱玛对这个小镇死水般的生活越发感到窒息难熬，但她的丈夫却毫不理会她精神上的苦闷；她想向神父倾诉自己的心思，但神父也不理解她。这就更促使她沉溺于虚无缥缈的幻境之中了。
    一次永镇大集，附近徐赦特庄园的地主鲁道尔夫来找查理给他的仆人治病。这是一个风月老手，当他发现医生太太长得风流俊俏，而她的丈夫却是一副蠢头蠢脑的样子时，就起了勾引爱玛的念头。不久，农业展览会在永镇开幕，当地居民都涌去看热闹。鲁道尔夫乘机带了爱玛去参加开幕式。他同爱玛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下，在州行政委员发表激昂慷慨的演说辞的同时，他向爱玛的耳朵里送进了喁喁情话，致使她心荡神驰，“不由想起在渥毕萨尔陪她跳回旋舞的子爵”。鲁道尔夫把爱玛送回家去之后，采取了欲擒故纵的手段，一直过了六个星期才来见她。第二天两人骑马来到密林深处，爱玛终于迈出了走向堕落的第一步。此后，俩人情意绵绵，海誓山盟，爱玛完全沉浸在这种不正常的恋情中了。
    正在此时，药剂师郝麦想出了一个科学试验的主意，建议查理给一个瘸腿的伙计做整形手术，事成之后可名利双收。查理从未做过这种手术，有点犹豫不决。可是爱玛也撺掇他做，希望丈夫在事业上有所成就，以收拢自己的感情，因为此时她与情夫的感情有点冷了下来。在郝麦与爱玛双管齐下的鼓动下，查理同意了。手术后，郝麦马上给报社写了一篇手术完全成功的报道，谁知文章尚未发表，小伙计的病情就恶化了，查理和郝麦束手无策，不得不请来了有名的外科医生把那条腿截去了一节。丈夫的庸碌无能使爱玛感到耻辱；情人的形象又以摄魂动魄的力量回到了她的心头，她更加依恋地回到了鲁道尔夫的怀抱。
    爱玛在放荡的同时，越来越注意打扮自己，还不断买贵重的礼品送给情夫。勒儒的嗅觉像猎犬一样灵敏，他很快就嗅出了爱玛偷情的气味，于是不断给她送来巴黎的时髦衣饰，并且慷慨地让她赊账，甚至还主动借钱给她花。爱玛为了彻底摆脱这个卑俗的家庭，要求鲁道尔夫带她出走。其实，鲁道尔夫完全是逢场作戏，根本不想给自己无拘无束的流荡生活添上一个累赘，因而表面上假装同意，心里却打定主意摆脱她。爱玛心急火燎地等待那个幸福的时辰来临，还从勒儒那儿订购了大批旅行用的衣物。但在私奔前夕，她接到了鲁道尔夫的一封假惺惺的辞别信，接着，就从窗口看到他驾着轻便马车扬长出去。她不禁尖叫一声，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。自此爱玛大病一场。在她病中，勒儒乘机向查理索债。一个多月后爱玛总算复原了，但家里已是资囊空罄，债台高筑。爱玛病愈后，想皈依宗教来拯救自己的灵魂，于是大行善举。
    正当爱玛的心开始平静下来之时，郝麦又竭力撺掇查理带爱玛到卢昂④去看戏散心。真是无巧不成书，包法利夫妇在剧院遇见了离别三载的实习生。今日的莱昂已非昔日羞涩的小青年了，他同爱玛的邂逅重逢，又勾起了对她的恋爱之心，而且下决心不再错失良机。他设法让爱玛单独在卢昂多停留了一天，两人坐在一辆出租马车里鬼混了六个多小时。以后，爱玛就不断找借口，甚至谎称去卢昂学钢琴，经常同莱昂幽会，而且不顾一切地讲究生活享受。为了弄钱，她卖掉了自己在乡下的房产，连家里的破破烂烂都卖了。莱昂是个实习生，无法满足她的全部奢望，于是她“又在通奸中间发现婚姻的平淡无奇了”。她在给莱昂写信时，“见到的恍惚是另一个男子，一个她最热烈的回忆、最美好的读物和最殷切的愿望所形成的幻影”。
    爱玛终于把包法利的家产挥霍殆尽。勒儒那副谄媚的笑脸一下子变成了狰狞的凶相。他见逼债不成，便上告法院，要把包法利的全部家产扣押起来抵债。爱玛求莱昂弄钱还账；由于上司的警告，莱昂早就想同她分手了，于是一走了事。爱玛求公证人从中帮助，公证人乘人之危，向她求爱。爱玛又想起了第一个情人，便匆匆赶到余谢特庄园。鲁道尔夫见她仍很妖媚，又开始同她调情。可是当他听到爱玛要借3000法郎救急时，竟冷冰冰地回答：“亲爱的夫人，我没有钱。”爱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，眼前发黑，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庄园，“她不记得她落到这般地步的原因了，就是说：金钱问题。她感到痛苦的只是她的爱情”。接着，她直奔药房，在郝麦的实验室里抓了一把砒霜吞下。爱玛终于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。她在遗书中写道：“什么人也不要怪罪……”
    爱玛死后，查理痛不欲生。有一次他在爱玛的抽屉里发现了一迭迭的情书，终于明白了真相。不久，查理便抑郁而死。他的全部家产什物拍卖后，只剩下十几个法郎留给年幼的女儿做遗产。小女儿不得不投亲靠友，最后到一个纱厂里去当了童工。
    在查理遭灾之后，郝麦的药房却兴旺发达了起来。他向政府当局卖身投靠，把来永镇开业的医生一一挤走，他的药房顾客盈门，还得了一枚十字勋章。
    ①选自刘念兹主编《外国文学名著知识》（山东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）。
    ②【拜尔斗】田庄名。
    ③【渥毕萨尔】侯爵的庄园。
    ④【卢昂】法国北部城市。